阿青

落木萧萧【15】

【15】

世上难有两全法，不负如来不负卿。

【天启秋庐】

“已经五日了，华锦，到底萧瑟什么时候能醒？”雷无桀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担忧。

自从萧瑟宫中昏迷，再到秋庐里施针救治，苏醒之后，度过几日还算快乐的光阴。状态好时，都能到院子里走上一走，和他们插科打诨一番，也曾与前来探望的白王萧崇围坐堂内火炉边畅谈许久，似是聊得尽兴，送走萧崇后，萧瑟脸上的笑意好久都未曾散去。

后来，在雷无桀口中，听闻了赤王萧羽许久前，几次三番来看望萧瑟被拒之门外后，便整理府内上下悉数充公，随后素衣加身，徒步前往大理寺，接受新任大理寺卿的审判，据说新任大理寺卿也是位刚正不阿之人，当即便将赤王下押牢狱择日听审。

萧瑟得知此事，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的变化，正如他所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，若非周围众人的严防死守，看护得紧，他也可能会出现在大理寺之中，为自己之前的袒护之罪承担相应之责。

可随后几日，气温变化扶摇直下，正如萧瑟的身子，也变得难以控制，即使身披千金裘，屋内的火炉烧的旺盛，也难以将他冰的骇人的身子温暖半分。

雷无桀也时不时为萧瑟输送属性为火的真气，但萧瑟的身子到底孱弱，输送一刻便有些受不住了。有一次雷无桀触碰到萧瑟的冰冷的手，心里担忧萧瑟的身子，便赶忙为他输送真气，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。当时的情景，雷无桀至今不敢回想。

之前大师兄的离去，让他感受到了离别的绝望，而这一次他切身的感受到死亡降临的恐惧，他才终于朦胧的意识到，萧瑟可能随时都会像大师兄一般永远离开的他们，每每看着昏睡虚弱的萧瑟，他的心仿佛被千斤坠挤压，被万把剑穿过，连呼吸好像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
“小夯货，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夯，”许久之后，萧瑟终于悠悠转醒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雷无桀通红布满血丝的双眼，“我萧瑟，不会那么容易死，更不可能死在你这个夯货手上，这要传出去，我永安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？”声音有些嘶哑虚弱和疲惫。

“萧瑟，我以为…”在萧瑟昏了多久，雷无桀就守了多久，滴米未进，耳边已经听不见他人的言语，意志坚定，眼中唯有床榻上不知何时能够清醒过来的人，“我差点害死了你…我差点…”声音颤抖，眼神中充满了无助，连日来隐藏的恐惧担忧，终于在萧瑟醒过来的瞬间崩塌，直到听到萧瑟的声音，他才有了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。

恍惚中，他有种真实的错觉，若萧瑟死了，他便也死了。

“萧瑟，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，”雷无桀胡乱擦干了眼泪，眼中的伤心还未完全散去，声音还有些喑哑难捺，但语气中抑制不住的欣喜，“你知道之后，一定会非常开心的。”

“雷无桀，你…”萧瑟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天池穴，刚醒过来没多久，雷无桀就在他的耳边说个不停，虽然不太忍心打断他，但他的耳朵确实还需要休息休息。但下一秒他想说的话，全部因为听到那一句声音戛然而止。

“雷无桀，我实在听不下去了，”熟悉的声音，熟悉的语气，映入眼帘的熟悉的身影，竟让萧瑟久违的红了眼眶。

“大师兄…”萧瑟不由自主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人，喃喃自语着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，倔强的不肯流下来，“你还…活着？”罕见地在他声音中听出了些脆弱的意味。

“萧瑟，”来人正是从唐门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大师兄唐莲，他的伤势刚好一些，便听闻了雪月城传来的消息，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关切之心，连日告别唐门，亲赴天启城而来，“历尽千帆，我都活了下来，你可不要让大师兄白白活过来一遭。”

萧瑟闻言，眉眼转笑，眼眶的泪水，顺应而下，颇有一番劫后重生，皆大欢喜的余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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